「問妳一件事喔,妳跟F到底有沒有……,」同事S一臉好奇的模樣,像足了機場裡吸著鼻子提高嗅覺功能的警犬,試圖想從我的臉部表情或肢體動作尋得一絲證據氣息,「就是,妳們是不是有來電的感覺?」

看著S認真的眼神,我不禁莞爾,通常人們在詢問八卦內容時,都會出現一種狡獪表情,並且有那種「快了,再一步便知道了」的得意,不過身為178公分高的大男人,趴在辦公桌隔牆上一副八卦記者的景象,還真的讓人覺得不太自然且突兀。

「依你看呢?」
「應該是有吧!你看,每次出去一起吃飯,你們幾乎都是坐在一起,就算不是同時入座,也都會自然地幫彼此留位子,上禮拜去那家好吃麵店時,我還注意到F特別交代麵店老闆不要灑芹菜末在妳的湯麵上,這個啊,絕對不是只有同事情誼會有的舉動!」

S一副是金田一解讀出難解案件的堅定模樣。

不知道從何時開始,我與F的名字總是會被一起提起,彷彿我在這個辦公室裡已經沒了個人身份似地,除了跟工作相關的事情以外,只要有F出現的時機,我被提及的機率大約會是99%。

「晚上慶生KTV妳要不要去?F也要去喔……。」
「下午的泡沫奶茶F點了一份,妳呢?」
「F說中午要去公司巷口那家川菜館吃合菜耶,走吧!」

剛開始以為僅是湊巧而已,並沒有多大感覺,但隨著次數一多,不僅讓人覺得詭異,也 使得我開始偷偷注意起跟F相關的訊息,一回跟一個關係比較好的同事D聊起這回事,她先是以「什麼?!妳不知道嗎?」來傳達她對於我的無神經狀態的驚訝,然 後才表示其實我跟F的連結對大家來說已經是自然的現象。

「這有什麼不好,反正妳沒伴F也單身,況且他條件也不差,對妳又有好感,就順水推舟吧,還等什麼?」

同事D說得如此天花亂墜,連我都差點要沈迷了進去。但是,這種朋友間起鬨的戀情會有好結局嗎?

我想起以前唸書時的幾個相關經驗。

 

可能是個性比較中性使然,跟同學間的往來幾乎都沒有以性別來區分行為距離,因此跟 一些異性同學的距離也很近,但幾乎都是哥兒們般的交情。不過,對大多數人來說,異性跟同性的相處還是不同,異性之間的近距離很容易被界定為「有問題」,因 此我跟一些比較近的同學便常被拿來做文章,就是那種學生都愛玩的遊戲,誰喜歡誰,誰又愛誰之類的起鬨遊戲。

雖說大部分都是純友誼,但也真的遇過是對彼此有好感的狀況,可是在那種難為情的情境下,男生大部分不會承認自己的情感,我當然也不讓鬚眉地否認,於是一些原本在心底暗自希望能有所發展的小戀情,便常在眾目睽睽的期望之下相反地夭折,永遠定位在友情的位階。

或許是因為如此,所以潛意識裡我才會對這樣的曖昧視若無睹,對眾人有意無意的起鬨刻意沒感覺吧。

正當同事D想繼續鼓吹催化曖昧效應時,F恰巧一手端著馬克杯一手拿著雜誌走了過來,同事見狀開始偷笑,待F一靠近,她立刻站起來讓位。

「好囉~我也該去忙了,不趕快把報表Key好,那個誰誰誰的暴躁症又要發作了。」一邊嚷嚷著,一邊拿起玻璃桌上的杯子走回辦公室裡,留下一臉尷尬的我,不好意思地不知要低頭還是抬頭看著F。

「怎麼了?在聊什麼?妳不舒服發燒嗎?怎麼臉紅紅的?」F放下馬克杯與雜誌,坐定後很自然地就將手背往我額頭一放,感覺沒有異狀才又放下。

他的動作那麼地理所當然,沒有任何做作或是顧忌,手背停留的時間那麼地恰當,沒有多餘或是任何侵犯意味,彷彿我們真的就是一對即將要跨入愛情的戀人。

在這個時機點,F的這個舉動實在是一種明顯暗示。
同事S的問話與同事D的提點以及眾人的耳語,在此刻也同時湧入腦中。

「嗯,還好,沒什麼……。」

看著F溫柔微笑著,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。
或許,這次大家的起鬨真的有理,而且曖昧的力道與方向也對了。

不過,這一刻,我想我的臉更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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